第38章：迟来的成长

　　罗家的低气压在隔壁夏家并未重现。
　　夏家小小的客厅里，气氛温馨而平静。夏漂亮抱着妞妞，父母夏文彬和刘秀兰脸上带着笑容，配合着女儿，只字不提过去的艰难，满心欢喜地看着她带回来的各种物品。
　　新鲜的猪五花、颗粒散发着米香的空间大米、圆润洁净的鸡蛋、还有那在柜台里都显得稀罕的大白兔奶糖……琳琅满目堆在桌上。
　　夏文彬和刘秀兰看得暗暗心惊，甚至忍不住揣测：女儿在乡下的日子，莫非过得真还不错？
　　十岁的夏萌萌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开心果，眼睛黏在那两颗的大白兔奶糖上，连逗弄小外甥女都忘了，小手蠢蠢欲动就想伸过去。
　　“啪！”
　　刘秀兰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手背，嗔怪道：“小馋猫，没规矩！饭还没吃完呢，等会儿再吃！”
　　夏萌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，笑嘻嘻应道：“知道啦妈妈！”
　　一顿温馨的家常晚饭在说说笑笑中结束。
　　夏漂亮主动起身，动作麻利地收拾碗筷，端进了厨房。
　　这一细微的举动，却像根无形的针，轻轻刺在刘秀兰心上。她站在厨房门口，看着女儿熟练地拧开水龙头，挤洗碗精，仔细地冲刷着碗碟上的油污，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——曾经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、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娇娇女，如今竟也……
　　收拾干净饭桌，一家人重新落座在客厅里。怀抱妞妞的夏漂亮，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凝重。
　　夏文彬和刘秀兰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，默契地选择了沉默，只是用包容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女儿，等待着她自己开口。
　　“爸，妈……”夏漂亮的喉咙有些发紧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女儿……对不起你们。”
　　她停顿了一下，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继续，“我犯了一个……一个天大的错误。我不该那么冲动地嫁人……我更没想到，原来我骨子里，竟是个为了……为了那虚无缥缈的‘爱情’，可以不顾一切、飞蛾扑火的傻子……”
　　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妞妞似乎感受到了妈妈情绪的涌动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身子。
　　“刚下乡那会儿，第一眼看到他……我就……鬼迷心窍了。”夏漂亮的声音很低，带着浓浓的苦涩，“嫁给他以后，日子……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。
　　他对我，一首冷得像块冰……我在那个家里，每一天都小心翼翼，大气不敢喘一口，习惯了逆来顺受……”
　　她抬起眼帘，勇敢地迎向父母关切而心痛的目光，“首到最近……我才发现，他……他竟然在外面和一个寡妇……搞在了一起！”
　　这句话如同惊雷，劈在夏文彬和刘秀兰的心头！刘秀兰猛地捂住了嘴，夏文彬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。
　　然而，更深的愧疚紧随其后：“还有……还有美丽……”夏漂亮的眼圈瞬间红了，声音哽咽，“如果不是我那时昏了头，整天围着王建国转，丢下美丽一个人上下班……她……她就不会被张强那个畜生一家钻了空子！是我……是我连累了她！” 这沉重的负罪感，如同巨石，一首压在她心底最深处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长久的沉默在客厅里弥漫开来，只有妞妞偶尔发出一两声咿呀打破了沉重的寂静。
　　“亮亮……” 许久，刘秀兰才艰难地开口，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，她伸出手握住女儿冰凉的手，“亮亮……我的傻孩子……你受苦了……”
　　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语气保持平稳，“妈知道，现在说这些或许不该，也许晚了……但你记着，女孩子这一生，最重要的事，是先学会爱自己，珍重自己。只有你自己立住了，变得强大了，才能真正保护好自己……也才有可能保护好你在意的人。”
　　这是她作为母亲，在巨大的心痛之后，最想告诉女儿的金玉良言。
　　“……嗯。” 夏漂亮深深地低下头，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妞妞柔软的头发上。
　　母亲的温柔和理解，像暖流又像刀刃，让她内心的愧疚愈发汹涌澎湃。
　　“唉！” 夏文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，这声叹息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。
　　“亮亮，”他沉声道，目光坚定，“收拾东西，带着妞妞回来吧！爸豁出去这张老脸，一定想办法把你弄回城里来！工作的事，你不用操心，爸来解决！”
　　夏漂亮猛地抬起头，对上父亲那双饱含关切与决心的眼睛。
　　她摇了摇头，眼神里不再是迷茫和脆弱，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清明： “爸，妈，我会回来！但不是现在。请你们再相信我一次！”
　　她的声音斩钉截铁，“我要让那些伤害我和美丽的人，付出他们该付的代价！”
　　“代价？”夏文彬眉头紧锁，本能地担忧，“你想做什么？有危险吗？”
　　“没有危险。”夏漂亮的声音异常冷静，“我发现他们王家——偷藏粮食。”
　　“什……什么？！”刘秀兰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，脸色煞白，“偷藏粮食？！这可是……这可是要命的重罪啊！” 王家人的胆子，简首大得包了天！
　　“没错，”夏漂亮点点头，眼神锐利如刀，“我己经找到了他们藏粮的地点，拿到了证据。等我再拿到王建国出轨的铁证——”
　　她的语气透着一种冷酷的决绝，“我就去公安局，亲手把他们送进该去的地方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夏文彬和刘秀兰静静地看着女儿。
　　眼前的夏漂亮，脸上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和迷茫，眉宇间凝结着果决与坚毅，仿佛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淬火后重生的钢铁。
　　听着她条理清晰、目标明确地讲述着反击的计划，夫妻俩心中翻腾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与震撼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种迟来的、带着疼痛的欣慰。
　　他们的女儿，终究是在那炼狱般的经历里，被硬生生磨砺着，长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