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：第二十七章

　　她低头时，看见江知意正盯着抢救室的门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地板上——她把掌心掐破了。
　　红灯灭时，医生摘下口罩说“暂时脱离危险”，江知意腿一软，差点跪倒在地。
　　苏识南扶住她的瞬间，发现她后背的衬衫己经被冷汗浸透，像刚从水里捞出来。
　　守在ICU外的长椅上，江知意突然从老周带来的公文包里翻出个旧相册。
　　翻开的那页是高中合影，她穿着长袖校服站在角落，而苏识南正蹲在梧桐树下喂猫，阳光在发梢镀着金边。
　　照片背面有行钢笔字：“我女儿总偷偷看的那个姑娘，眼睛很亮。”
　　“他早就知道。”江知意的指尖抚过字迹，突然笑出了泪，“他什么都知道。”
　　清晨的第一缕光从窗户渗进来时，苏识南的手机震动了。
　　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，附带着个视频链接——江母正对着镜头哭诉，说女儿为了“攀附女明星”逼死父亲，手里还举着那份担保协议，说要公开“江家丑闻”。
　　评论区己经炸开了锅，
　　江知意看着视频里母亲扭曲的脸，突然站起身：“老周，把先生准备好的股权转让书给我。”
　　她转头看向苏识南，眼里没有丝毫犹豫，“帮我个忙，把这些年的事说清楚。”
　　苏识南点头的瞬间，稀粥突然从猫包探出头，对着江知意“喵”了一声。像是在说，别怕。
　　两小时后，苏识南的工作室发布了长文，附带着江母家暴的验伤报告、威胁录音，还有老周提供的担保协议原件——协议下方，江父早己签好补充条款：所有债务与妻女无关。
　　最震撼的是段监控录像：三年前江母把汽油泼在江知意房间门口，是江父冲进去把女儿护在怀里，后背被火焰燎掉了一大片皮肤。
　　舆论瞬间反转。
　　江母的账号被骂到关评，投资方不仅公开道歉，还追加了投资。
　　有网友扒出江父多年来匿名资助流浪动物救助站的记录，评论区里满是“这才是真正的绅士”。
　　江知意去给父亲送换洗衣物时，ICU的门开着条缝。
　　她看见父亲醒了，正对着手机屏幕笑——上面是苏识南抱着稀粥的照片，是她刚才发过去的。
　　“爸。”她推开门，声音还有点哑。
　　江父抬眼，眼里的温柔像浸了水：“粥粥怎么样了？”他指的是猫。
　　江知意突然红了眼眶：“医生说……它腿没事，就是有点怕生。”
　　“那就好。”江父招手让她过来，枯瘦的手握住她的，“等我出去，带它去院子里晒太阳。”
　　走廊尽头，苏识南抱着稀粥站在晨光里，看见江知意转身时，脸上有了很久未见的、真正轻松的笑意。
　　稀粥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，受伤的后腿轻轻晃了晃，像在和过去的阴霾告别。
　　ICU外的走廊刚消过毒，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　　江知意正低头给苏识南发消息，说父亲今天能少量进水了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“知意”。
　　她转身的瞬间，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。
　　江母站在走廊尽头，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，昂贵的旗袍沾着污渍，和前几天那个盛气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　　看见江知意，她踉跄着走过来，膝盖一弯就想跪下，被江知意厉声喝住：“别在这丢人。”
　　苏识南抱着稀粥刚从电梯出来，远远就看见这一幕。她没走近，只是站在原地，指尖轻轻摸着猫包的拉链——那是给江知意的信号：我在。
　　“知意，妈错了。”江母的声音发颤，眼眶红肿，“你爸醒了，我就什么都明白了……那些协议，那些债，都是我糊涂，是我想不开……”
　　她突然抓住江知意的手腕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“你让我见见你爸，我跟他认错，我们重新过日子，好不好？”
　　江知意抽回手，后退半步拉开距离。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她脸上，照出清晰的冷漠：“你不是认错，是怕了。”
　　她顿了顿，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案情，“怕我爸醒了追究你造谣诽谤，怕担保协议的事抖出去，你娘家彻底垮掉。”
　　江母的脸瞬间惨白，嘴唇哆嗦着：“不是的……妈是真的后悔了，那些年打你，是妈混账，是妈嫉妒你爸疼你……”
　　“现在说这些没用了。”江知意的目光掠过她，落在苏识南的方向，又收回来，“我爸愿不愿意见你，是他的事。但我不会原谅你，永远不会。”
　　“你怎么能这么狠心！”江母突然拔高声音，引来护士的侧目，“我是你妈！生你养你的人！”
　　“生我的是你，养我的是我爸。”江知意的声音没什么起伏，“你给我的，只有满身的疤和永远的噩梦。”
　　她抬手指了指ICU的门，“里面躺着的人，才是那个把我从储藏室抱出来、替我挡火、偷偷给我塞零花钱的人。你呢？你只会在他面前演完戏，转头就用衣架抽我的背。”
　　稀粥在猫包里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，像是在回应江知意的话。
　　江母看着她眼里的决绝，突然瘫坐在地上，眼泪混着脸上的污渍往下淌：“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知意，你看在我生你的份上，帮帮你外公家吧，他们要是倒了，我就什么都没了……”
　　“法律不会看在‘生’的份上，就原谅故意伤害。”江知意弯腰，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包，
　　“你的债，自己还。我爸的意思是，离婚协议他己经重新拟好了，财产分割会按法律来，不会让你净身出户，但也别想再拿不属于你的东西。”
　　她转身要走，江母突然从地上爬起来，疯了似的去拽她：“你不能这么对我！江知意，你会遭报应的！”
　　这一次，没等江知意动手，苏识南己经快步走过来，轻轻握住江知意的胳膊往后带。
　　她没看江母，只是对江知意说：“医生刚才说叔叔醒了，想看看稀粥。”
　　江母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，死死扎在苏识南身上，却没敢再上前——大概是想起了那些被曝光的录音和证据。